【皇宫】——三重门

通往勤政殿的外殿又一条极宽的路，要经过三道门，是过去朝臣们上朝的必经路。

每年国宴，在皇宫外门签到以后，需要等到即将开始的时间才能正式进入勤政殿，此前参宴的人在此等候和茶歇。

————1100年1月15日，玄门的国宴日

你知道吗？
【 我不但加了秘，还跟她咬耳朵 】
老曲今天让我穿妖族的礼服来。
【 我当然没穿，理由可能是我胸口的战功牌没地方挂，可能是 】
【 其实我也没有几个，大部分的都会因为各种纪检司的纪律审核不完全合规而被扣下，所以看起来九州司外勤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

【 她也难得穿军装，在应司的带领下其实我们今天比隔壁第九军更像仪仗队，除了松松散散地站在茶歇桌旁边两三个一团的讲话之外 】
【 今天其他外勤都在执勤，但全员换了制服，只我们两个一个病休一个病退，凑在边上编排老曲先生的心思 】
你说他是不是从去年开始就憋着了，说起来第三次过年了诶。
鸣不平这反射弧也要绕地球三圈了吧，难道因为今年选举的关系吗。
【 怎么不算另类的揣测上意呢 】

「 我的意见是，与其形式主义，不如洗洗睡。 」
「 请纪检司以及所有让本人年末疯狂加班的部门对号入座。 」
「 直至今日，看这国宴的阵像，我便意会到选举年的浮夸，是从每个可被看见的细节开始的。 」
「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天，偏偏玄门子弟三代同堂，哪怕是看似最逍遥的外勤部员，都难免体验下何谓七上八下的忐忑。 」
「 毕竟外勤三队，最能体验什么叫“种族共融”了。 」
说不定老曲的算盘打得才是对的，现在这个节骨眼，什么小事都能上纲上线，妖族的票也是票嘛。
「 我扯了扯稍微有些紧的领子，军装平日躺在床底和灰尘为伍，已经许久不曾与我紧密接触了。 」
「 “荣耀”也是需要被见到的时候才被召唤，那些勋章也就这个时候亮着。 」
「 人民的眼睛也一样。 」
「 选择只是另一场排兵布阵的策略游戏罢了。 」
更何况也就这个时候，他们才把人民当人看，不是吗？

不是当票仓看吗？
本质上和储备粮有什么区别。
【 这种说法其实在国外很常见，因为所谓最高级的战略能源是法力，而采掘法力其实最经济实惠的方式是人 】
【 就算加上违法犯罪的成本也依然是 】
【 这才是人口贩卖屡禁不止的本质 】
【 利益是戒不掉的，根本戒不掉 】

【 所以我觉得这两者其实差不多，最高权力和之于被叫作人民的“票仓”，最稀缺资源之于被叫做人民的“灵矿”  】
挺没劲的。
【 我这样评价 】
不如猜猜今天什么菜压轴吧，我记得这三天应该都是真御厨传家的那种菜谱。
【 继续发散 】
你说应司今天还吃草吗？
【 又跳转回来 】
元首今年还连任吗？

「 我一直都觉得，比起普通人，政治和公务员的关系要更密切一些。 」
「 毕竟一个烂透的元首上任舞龙舞狮好几年，对于这个社会的伤害顶多只是被蒙在鼓里的人民被当是更大的笨蛋耍，但本质上他们并不会察觉自己被笼罩着如此巨大的谎言之中。 」
「 但与此同时我们会拥有一个垃圾的老板，这就直接打击到我所剩无几的工作动力了。 」
「 虽然吧，哪有打工人会真心欣赏自己的老板呢？ 」
「 我落下一个悲观的结论：天下乌鸦一般黑。 」
「 无人在意的角落，我干脆撸起衣袖。 」
他反正喝西北风都能活，我不一样，一年就蹭这么顿高级员工餐，别亏了，
「 还没算在飞鸢那几年因为站岗，草都没几条可吃。 」
「 端香槟的服务生刚走，原本被挡的视线就清明了，只见高家那一水的弟子兵鱼贯进场。 」
反正我已经放话部门那些崽子，谁敢投郴州那厮，年末我就要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 我是无所谓退不退场，但不代表我并不小气。 」
「 当年硬生生把人命债压在飞鸢头上的，如今大多都还如鱼得水。 」
「 很难不说不可恨。 」
不过刚好档案组没姓高的。

姓高一共也就那么三个。
【 意思是，旁枝末节的我反正也无所谓，直接当没姓这个姓 】
看起来最可能就是唐元首或者高家支持那位啊。
【 我没说错 】
【 不单单因为是陈高两家推举的人，更多的这两家的影响力，不过唐元首的性格确实就比较那个啦 】
想弃权。
【 实话 】
【 这两位哪位上位感觉都挺不靠谱的，对我来讲 】

【 叹气 】
算了，我只希望我能顺利复职。

【 我当时是觉得我担心飞鸢，也担心这一年要搞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竞选，然后上任三把火什么的 】
【 我当时没想到，我复职，代价是…… 】

「 选举的权力，神圣的一票。 」
「 投票是义务也是责任，不管怎么样到时候去表态，是我认为该做的事情。 」
「 至于最后选出来会发生什么事就不是我们能力范围之内可以控制的了，毕竟我们只是这个巨大的社会机器中，一颗极为微小的螺丝钉。 」
放心吧，你想退休还早着呢。
「 我没听错吧，有个人恨不得马上回去工作。 」
「 但如果那个人是曲觉明的话，好像又没有那么令人意外了。 」
「 只是当时的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个选举最后会把局面推到没人能意料的方向。 」
「 而我们继续在失去。 」
「 然后付出比想象中更加巨大的代价。 」

结

1100年1月

我不太喜欢穿军礼服，太板正了，领章钉在本就硬挺的衣领处，规制着头颈活动范围，搞得我连表情都冷漠。
有点像选择入世的我。

签到登记过后就是通过安检，肩章领章还有胸前佩戴的勋章通过仪器的时候发出警报，工作人员冲我尴尬地笑了，我挥挥手示意没事就开始配合他手检。
：辛苦了。
每年三重门都要经过这么一遭，有点麻烦，但是心里清楚都是制度问题，但说真的真的要做什么安检真的有用吗？没有用的。

外勤组依旧都在岗位上兢兢业业，不过今年衣服样式是不是又换了？应司真的是年年如一，从里到外要求都高得不行。
：今年应司又给你们换装了？

我看着穿着统一着装的沈幼枝，若有所思。

这样热闹的节日与我本身就没什么关系。他们都说这该是与亲人团聚，与爱人相见，辞旧迎新的日子。瞧瞧，这三个词，每一个词都和我没关系。

本来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血脉亲情稀薄的可怕，我找不到自己在那个家里的容身之处，也从没想过要融入。

我对于爱情这个这个词感到漫不经心的好奇，同时又觉无趣。我这样的人，还是不要试图去理解这些我没法感知到的情绪。

沈幼枝的人生暂时都被我的书定下走向，说不定在我感到无趣的时候，就会随便找一个什么春暖花开的地方，在花枝的簇拥下回到祂的怀抱里去。

我总觉得这天大概不会太远了。我隐隐有所预见。

身上的制服笔挺齐整，听见他唤我，才从走神的状态抽离，看向来人。

“池队长。”

正在工作中，我换了个称呼叫他，冲他点了点头。值勤这种事钟队排了班，主打一个公平，每个人都能获得几天假期。我倒是不在意假期，于是欣然接受同事的调换，用一些我本来就格格不入的家庭聚餐，换取同事的感谢。

低下头看了眼身上的制服。发什么就穿什么，我虽然注意到差别，倒也没有特别深究，竟然是司长决定的么？随口和他攀谈。

“是司长决定的？”

应司对于着装的这种要求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本身就是精益求精的这种个性，甚至可以说有一点挑剔。
每年参加国宴之前大家总会好奇今年应司又会在九州事务司的制服系列上搞什么小心思，但很可惜，每年我都只能等待答案揭晓，毕竟我真的很难发现细枝末节处的不同。
：嗯，对的。

其实理论上九州事务司的着装是和第九军大差不差的——前提是应司没有给九州事务司换装，最大的不同还是在肩章和领章的部分，归口管理系统不同，上面的标志物也不太一样。
不过可以承认，稍微有一些改动看起来确实更精神。
：应司每年都会给九州事务司的着装有一定调整，往年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太大不一样，现在看看应司眼光确实是比后勤服装管理的强。

：诶，对了，你刚刚见没见飞鸢的曲队长？我还说找他，一直没见人。
狐狸崽今年还在“病休”没有执勤任务，但是今天也没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