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大院】——1号楼603室（肖遥）

比说话更难的是生活，原谅或许是深思熟虑的念头，但伤口的愈合需要时间，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我和颜卿走到如今的地步，更大一部分的原因在于我们的步子迈得太大。
重逢的第三天就在他家过夜，从小荒山回来之后在医院暧昧，暧昧完了吵架，吵架过后仓促确定关系，确定关系没几天就住在一起，再然后就是这次。
虽然我没吃过猪肉，但也知道这明显不是正常恋爱关系该有的速度，说恋爱太快，说炮友又太慢，总归是不正常。

“不可以。”
我拍掉他摊开的手臂，拒绝更亲密的接触。
“这是惩罚。”

其实也是我还没有准备好，拥抱、亲吻甚至再进一步的亲密关系都还不是时候，不会带给我被谁爱着的快感，只剩头顶还未彻底散去的阴云。
总会雨过天晴的，但是需要时间。

“颜大夫。”
我如重逢第一天那么称呼他。
“给你个机会，重新把我追到手的时候，就抱抱你。”

——结——

1100年8月31日

颜卿没来接我。
我掏出手机刷了刷，没有提前发来的消息，也没有未接来电，想他应该是医院有重症急诊或者推脱不了的手术，来不及通知我，反正政法大院离立法司没几步路，之前也跟他说不用非得来接。
没多想，毕竟当医生的突发事件比我们坐办公室的多多了，救死扶伤为上。
楼下超市逛一圈买菜，看到个鸳鸯锅在打折，打折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竟然有点想吃火锅，说买就买，于是我回家的时候就是这幅尊容，怀里抱了一口电火锅，手臂上挂了一堆肉类和蔬菜。
开门迎面撞来一声“surprise”，差点没把锅扣人头上，定睛一看，哦，没去接我下班的那个人，在家呢。
可墙上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又是啥，还有个横幅
——祝肖遥396岁生日快乐，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你有病吧。”
我没忍住笑着骂了一句，并且深刻怀疑，他这是在报复我当初给他床头挂了个“谢谢医生，救我狗命”的锦旗，满脸写着，来啊，互相伤害啊。

哦，对，今天我过生日。
他可能不大清楚，我往年都不过。
但他既然都费心思张罗了，我不太好扫兴，好在也算歪打正着，过生日和吃火锅，还挺般配。

“我们颜大夫，都学会准备惊喜了。”

我撒了谎，准确说没有开口骗他不能算撒谎，就算一定要定性为撒谎那也是善意的谎言。
每天车接车送的人，突然没了踪影，提前下班赶着回家里布置，说实话做这种事挺蠢的，我都能想象到肖遥推门的表情该有多无语。
也想过plan bcd，最后还是觉得在家最好，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吃不惯外面的菜，他生日就该迎合他的喜好，而他的喜好可不就是老干部做派。
所以我提前订购的这些装饰和我爸都嫌土的蛋糕，他一定喜欢，我还特意选了个没有寿星翁只有寿桃的改良版福寿蛋糕。

他笑我也跟着笑，他骂一嘴我更来精神。
赶忙上前把他手里抱着手臂挎着的东西都接过来，一股脑顺进厨房摆好后跑出来。
“这不是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保证更好。”
推着他往窗边走，那边堆了小山一样高的礼物山，大多数礼物都很普通，衣服鞋领带手表等，只有一个藏在最里的小盒子里躺着一对戒指。

之前就发现我和他封印都是戒指，当时就想着以后得想法子换掉，这对戒指目前还没有压制灵相的能力，日后还得注入灵力锻造。
本不该提前透露半成品，他生日算是个契机，就当是预告。
“先吃饭还是先拆礼物？”
“干脆你先拆着，我去厨房备菜，等你拆完也能开饭了。”
我仍旧是不解风情的那类，就连生日这种一年一度的重大节日都没能拯救一二。
话说这么说但我没走，反倒给他把沙发挪到阳台，供他背靠夕阳余晖悠闲的拆。

“生日快乐我的肖司长，往后每一年我们都一起过。”
我和他一个在盛夏一个在隆冬出生，性格也是南北两端，本该相互排斥两看生厌，却几眼就私定了终身，差异成了互补，越看越喜欢越贴近越爱。

懒人沙发是买的双子塔同款，他一个，我一个，周末没事儿的时候两个人都喜欢赖在上头，我看书，他晒太阳，偶尔闲不住过来闹我，别提多惬意，也是头一次发现，不管发呆还是放空，生活也充满了希望。

我坐在沙发上，把身子养旁边挪了挪，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示意他一起坐。
“一起拆吧，等会儿你备菜，我来煮，火锅要热热闹闹才好。”

他说祝我生日快乐，但这算是我真正意义上过的第一个生日，毕竟不是每个人的生日都代表着快乐，也不是每个人的生日都值得庆祝。
就当是新生好了，我这样对自己说，要学会与过去的苦难告别，也与从前的自己说再见，从在乎自己开始。我不是没关系，我也不是不重要，我在这个世界上努力地活了很久，轨迹刻入联邦前进的命脉，那我的诞生就不是没有意义。

礼物大包小包堆放在窗边，包装得很精美，我舍不得拆，在他再三催促下才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礼物很多，像是一次性把从前没收过的生日礼物都抱进了怀里，我对物欲没太大的追求，但因为是他送的，就显得格外珍贵。
一大堆东西最后拆得只剩个小盒子，藏在最隐秘的角落，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我捡起来打开，看见两枚对戒无声地躺在盒子里，抬起头看他，眼神里满是震惊。

“你！”
我承认，我现在话都说不清楚，看看戒指，再看看他，戒指代表的什么我总不会不知道，更何况是我与他的封印，代表亲人的祝福，长辈的期望，他的那枚青羽，是他父亲留给他为数不多的念想，而我这枚无名，是修出灵相时纪以远亲手打造，无论哪一个都是意义非凡。
但他们都不在了。
功成身退，轮到我成为颜卿的底气，颜卿成为我的支柱，互相祝福，彼此期望。
这一刻，胜过千言万语。

虽然还只是半成品，但我还是在他面前摘下了无名，是自百年前纪以远身死，再一次解开沉重的封印。

“不打算给我带上吗？”

他终于从层层叠叠的盒子里拆到最后一个，那是我偷偷找金店师傅学的，从选料到打磨全部都亲历亲为，我这种没有仪式感想象力贫瘠又不懂浪漫的人，只会在戒指内环刻上属于我俩的名字标记。
很无趣吧，生日送戒指，戒指内刻名。
每个点都毫无惊喜可言，但他给足了反应，我在他震惊的眼里看到我情不自禁的笑。

好像也没有那么遭，他能读懂我的心意。
我这不算长也不短的一百多年里，每个生日都没有错过，和家人和朋友，唯独没有和爱人相处的经历，尽管我看似有无数风流韵事，但实际也只是个不懂如何恋爱的小白。
我怕我送的礼物太轻，不足以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又怕我送的礼物太重，让他感到负担，毕竟我还在观察期，送戒指怕唐突。
做足被退回的准备，没有催促，他观赏戒指我端倪他。

直到他取下封印无名，我反而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没敢想他会这么轻易接受这枚戒指，更不敢想他会褪下无名给我的半成品腾地，言语系统行动系统都失灵，是他催促的问让我哆嗦着手取下戒指牢牢套在他左手无名指上。
戴上戒指算求婚吗？
有穷国婚姻法不包含同性成婚，我无法给他一个像应栩那样的盛大婚礼，给不该把这个行为强行赋予更特别的含义，我有些后悔没有再准备的更细致些，亏待了他。
“我的呢？”

我摘下颜有哲为我佩戴的尾戒，我当时还笑话这老头想法很时新，知道我这辈子都不打算找另一半，提前在小指套上表明单身的圈。
如今再戴确实不合时宜，我把手摊到他跟前，感觉很奇妙，自己准备的礼物经他手一转再套上我无名指，就能涌出难以言喻的感动。
“我愿意。”
在戒指顶到顶端时我悄悄说了这三个字，声音不大却也足够他听到。

两人挤在懒人沙发本就贴得近，我有心在他额间偷得一吻很容易，都说额间吻纯粹珍重，我颠倒了顺序才学会爱的克制。
“就当是预演，提前给肖司长验货，这还不是成品没有封印功效。”
“等我准备充分，希望也能听到你说我愿意。”

纪以远落在我身上的期许，换作颜卿的“我愿意”，即便我现在还没法轻易对他说出相同重量的三个字，但我仍旧相信我与他会有以后，因为自从我遇见他之后，止步在原地的时针终于开始慢慢转动，生命的河流，也从枯水变为丰盈，缓缓向前，朝大海的方向。

夕阳缓缓下沉，火锅麻辣鲜香的气味从厨房里飘出来，我端着盛满了汤底的电火锅出来，颜卿则端着备好的菜， 一盘盘在桌上摆好，那个土得掉渣的横幅就挂在饭桌靠着的墙上，与他从冰箱里端出来那个很符合及百岁老人刻板印象的生日蛋糕相得益彰。
我是从没想过自己第一回庆祝生日，是这么个排场，也算是毕生难忘。
既然是大日子，自然也开了酒，颜卿喜欢喝酒，但自从跟了我，喜好也收敛的许多，我自觉委屈了他，于是主动拉开啤酒的拉环与他碰杯。
“今天肖司长高兴，跟你不醉不归！”

哪有什么不醉不归，左右都是在家里，而且明天周末，可以睡到自然醒。
是了，我早睡早起的养生作息，竟然也不知不觉地被他同化，甚至最近连噩梦都很少做了。

火锅配啤酒，美味指定有，所以我吃得很撑，但可能更多因为啤酒涨肚子，数了数手边的罐子，一一得一，二二得四，三七二十一……晃了晃脑袋，有点儿晕，我酒量不好，所以立法司团建要么不去，要么用白开水假装白酒，所以立法司都在传，肖司长酒量跟年龄一样大，千杯不醉。
狗屁。
不想收拾桌子，所以挂在颜卿身上，都说一醉解千愁，今天是我跟过去告别的日子，喝醉了，睡一觉，明天起床又是一条好汉。
今天是我的生日！嗯，生日！是该开心和庆祝的日子，喝了酒却反而高兴不起来，我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手里还剩半罐儿酒，晃啊晃，脑子里的水也晃啊晃，我想我要跟过去的自己告别，在生日这天。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生日是不是今天。”
告别总要有故事，伴着酒，感官变得模糊，但深处的记忆却更清晰。
“这是阿婆捡到我的日子，总归我爸妈扔下我，也不过那几日光景，生日是哪天都没差，说是襁褓里塞了张字条，就写了个肖字。”

三四岁的时候年景已经不好了，总归有人照拂着，吃百家饭长大，生活都指望不上温饱，哪还有闲情说什么生日不生日，更何况一个不被父母需要的婴儿，诞生不是家庭的幸福，只是累赘。
“后来阿婆也死了，饿死的，吃不上饭，隔壁的婶婶说要卖了我，我砍了他男人，跑了。”
想来那会儿的我应当有些天赋灵力，只是没有法脉传承，比旁人多的也就只有几分蛮力，和更坚韧的生命力。

“从前我还挺讨厌生日的，总在想为什么他们决定要扔掉我，还要把我生下来，以至于父母这个称谓，在我这里一直是贬义词。”
“我不愿意叫那谁一声爸，不想有姐姐弟弟，不想庆祝生日。”
其实挺可笑的，错的并不是纪以远、林千羽，他们分明救了我，认可了我，却要被我固执的偏见伤害，错的并不是父母和家人这种人际关系，从始至终做错事的，只有那对我素未谋面的亲缘关系者。

“颜卿，谢谢你。”
“我从很早之前就已经不再是不值一提的某某了，但这件事，是我遇到你之后才彻底明白。”

吻携着酒气，原原本本也落在他额间，算礼尚往来。
“谢谢你，陪我渡过生命中第一个值得庆祝的生日。”
“能遇见你，我的诞生，就不是没有意义。”

言语是有分量的，我在亲密人面前向来是话多的那位，可我的话总是轻飘无意义，无需风就能卷走，头一次深刻体会到他的重量是因为肖遥。
他挂在身上贴着我摇晃，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敞开心扉的过去，那是他不为人知的痛，我从来不知道他有如此艰难的过去。
无论是否因为酒精催促，他既然选择开口，大概就是能放下了，然而心疼不会随着伤疤结痂就淡化，我抱着他和他一起摇晃，像是哄小朋友一样。

火锅还打在最小档咕嘟泡泡充当我的回应，我不忍打断他邀请我进入他过去的序章，按着他头靠在我肩膀，用行动告诉他有我在。
我担不得他这声谢，本能想推却，告诉他我不值得感谢。
但他说得诚恳，反复两次，我要是还不懂他对我爱得有多深就白费了额间炙热的吻。

“你把我想讲的都说了我该说什么。”
开了窍的肖司长能每个字都讲到我心坎去，让人感动得一塌糊涂又自责匹配不上他话语的感谢。
“创造你生命的人有千般罪万般孽，但有一点我还是要感谢他们。”
“感谢他们让你诞生在这个世上，更重要的是感谢你坚强的活下来，我生得太晚，错过了太多，但我们有很多个以后去创造新的回忆。”
“把苦痛的记忆都覆盖掉，只留下温暖的幸福的。”

握紧他的手和他四目相对，苦难从来不值得歌颂，但历经苦难仍旧好好生活的人一定值得嘉奖。
“我很幸运有机会遇见你，从前我自顾自把你奉为黑夜里的光，把很多不该你背负的责任强加在你身上。”
“其实，我只需要你存在，就很满足了。”
“当然你贴近我就更好了，人在爱人面前总是贪婪的，我很感激你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没有换大门密码锁，为我留饭，帮我收拾客房，分我一半沙发，靠近我，亲吻我，他走向我的每一步都弥足珍贵，我也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尝试接纳我，我和他能历经波折走到今天这步实属不易。
十指紧握的指缝间两枚戒指正依偎在一处，十指连心我和他的心意此刻也紧紧贴合密不可分。
“想好许什么愿望了吗？”

依依不舍抽出手，这是他的第一个生日只抽出一支蜡烛插进寿桃正中心，用打火机点燃，双手捧着蛋糕凑近他。
“生日愿望要说出来。”
“神仙无用，说给我听才管用。”
人不能夸下海口说可以满足对方所有愿望，但在爱人面人，总会希望能满足一切，甚至没有愿望也要创造愿望。
在他开口前我先默默偷一个愿望，路过哪路神仙都行，保佑我们能早日解除芥蒂。
心不诚，许完就忤逆，求人不如求己，求神仙不如求肖司长。

我跟他说了很多有的没的，但说完就忘了，他也说了很多，耳边嗡嗡嗡的，左边进去，右边出来，但他一定说得很好听，否则我为什么忍不住笑。

至于愿望，我想不到自己需要什么。
从前总说自己失去的太多，拥有的很少，但实际上我拥有的已经比寻常人多上太多，而且都紧紧地握在手里。
“我，肖遥。”
颜卿手中捧着蛋糕，中间的那根蜡烛燃得旺盛，烛火像跳舞的小人，我的脑袋也跟着它晃。
“有车，有房，有编制，还……长得好看。”
这话自己来说，多少有些害臊，但我喝醉了，不管，我就是长得很好看，这么多小孩儿纪以远都不捡，不就图我眉清目秀，一定是。
“所以，我的愿望是——”
“世！界！和！平！”
没错，纪以远以前就是这么骗我的，时至今日我也坚信，并如此期盼着。

然后在心里默默许下贪心的第二个愿望。
希望我们，我与颜卿，往后都能不再持绳自缚，不管爱或不爱，在一起或分开，都能自由地活着。
客厅里的灯歇了，蜡烛也被我吹灭，连带着说出口的和未说出口的愿望，点缀我生命中第一个生日。

我再也不喝酒了，自制力太强的人往往讨厌被迫失控的感觉，哪哪儿都不受使唤，但最终还是凭借解开封印之后狼系完美的夜视能力，精准地把奶油抹到了颜卿的脸上。
果然和甜甜的颜大夫很配。
完事儿，我又朝奶油甜心颜大夫举了杯。

“我！还能喝！再给我来八百杯！”

在我遇到肖遥前，我以为心动是少而精的存在，如夏夜烟火冬夜蝉鸣，因为稀少所以珍贵，如若时时刻刻都能心动，那和正常心脏跳动有何区别。
我的肖司长告诉我是有差的，我总能随时随地因为他的一些举动而怦然心动，比如烛火印在他的脸上染着醉酒的红晕，他摇头晃脑说自己长得好看，我点头附和。
确实长得好看，怪不得我见色起意。

他这人就连醉酒后许出的愿望都这般无趣，这个愿望属实是说给神仙听的，我们都只是凡人，就算拥有特能也做不成拯救世界的盖世英雄。
我也没有他那种宏图大志将天下人都放在心里，我只想让我们的小家不受外界侵扰，可以再大些把我们的亲朋好友都囊括在内，已经很贪心了，贪欲太盛是会遭反噬的，要切记。
“好好好，我的肖司长负责守护世界和平，我在后方为你坐镇。”

很难不喜欢醉酒的他，一点酒精就仿佛唤醒少年时期的肖遥，我能借着酒精侵占大脑的片刻光景和我错过的他在一个时空里公主，怎能不庆幸。
笑着伸手把他糊在脸上的奶油抹在指尖含进嘴里，醉鬼开始闹酒，不老实的举杯，酒水都要泼洒出来忙抢过放在桌子正中央。
蛋糕不用吃了，一桌狼藉也不用收了，先收拾祖宗要紧。

“还八百杯呢，我该把你这样子录下来明天等你醒了放你看。”
“走，我带你洗澡睡觉。”
像哄小孩一样伸手抱他，竟是真的一点力都不使完全攀附在我身上，一时没料到托了一半人又慢慢溜回座位。
我哑然失笑，搂着他掏出手机拍下我和他的第一张自拍，他醉得睁不开眼还知道冲镜头笑，我脸上没擦干净的奶油贴上他脸颊，拼凑在一起形成一个形状不规整的心。

没时间欣赏，收起手机继续和他拉扯。
真正醉酒的人浑身就和灌了铅一样，根本不会任人摆布，我竟然有些拿他没辙，哄着供着都没用，抱着他走了几步就脱力，索性二人齐齐滚进客厅地毯上。
“睡吧，梦里再喝八百杯。”
“我现在说什么你明早肯定记不得，但我还是要说，你醉酒的样子真可爱我很喜欢。”
“准确来说，你什么样我都很喜欢。”

这个世界从来不会有无条件的爱恨，我爱他是因为他值得。
他值得被捧在手心真诚以待，值得我说很多很多年的生日快乐。

几罐啤酒，醉得人事不分，飘飘然的像在天上，岁月太过漫长，我在世上苦苦活了近四百年，也就只遇到一个颜卿，生命也很短，连自己也不清楚，他能陪我再过几个生日，很贪心，想生命倒流，弥补那些错过的时光，也在想，他早些生下来就好了。
但梦想和痴心妄想，总归还是有区别的。
所以认清现实，知足常乐。
为什么他不醉啊，只有我一个人酒量很低，不公平，所以没喝醉的人要负责收拾残局，但显然他收拾的是我。
身体很想使力，却被酒精攻陷神经元，软趴趴的，指东往西，像个挂件，当挂件挺好的，尤其是颜卿的挂件。
于是更不想动。

啤酒被罚没，手里空空如也，也攀上他的脖颈，一起倒在地毯上，躺下的一瞬间困意席卷而来，迷迷糊糊听他说话，捡重点，喜欢。
“我也喜欢颜卿。”
“肖遥世界第一喜欢颜卿。”
“颜大夫……怎么这么好看啊。”
孟浪到平日想也不敢想的话，明目张胆地说出来，腾出一双手往他脸上捏，是真的很好看啊颜卿，怪不得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
不重要，今天我生日，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年底的时候他生日，也要让他彻底和那些炮友告别。
不然摆酒都坐不下。
哦，同性恋不合法，摆不了酒。
“你……你跟我回家吧，我把你，偷偷娶回家，藏起来！”
“不行，不能藏，你，下个月，忙完了，跟我去见我爸吧。”
有些称呼，非得喝醉了才说得出口。
“丑媳妇，也要见公婆的，再说了，你不又不丑。”
发出邀请的醉鬼并没有耐心等待回答，头在他怀里蹭了蹭，打了个哈欠，时刻准备，与他梦中再会。
“困了。”
“颜大夫，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