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大院】——1号楼603室（肖遥）

醉到不省人事还能抓住重点连名带姓回应爱意，他总有一万种方式让我心动，反反复复爱上他，一次比一次更深更投入，不是占有的欲圈于一隅的禁锢，是发自内心的喜欢，难以克制的表露。
我笑到眉眼弯折，任他将五官捏作一团。肖司长该行禁酒令了，在我不在时不能再端杯，他酒量浅醉酒模样又太诱人，还爱往人身上贴，贴得我燥热难耐，又舍不得上手推开，只得忍着。

他这会说的话到底做不做数，会不会明日一醒直接断片不认账，我有些后悔没有录下来，答得慢了两秒钟，他就没耐心道了晚安。
气到伸手捏他挤变形的脸颊，耍我玩是吧。
“好，下个月去你家见岳丈。”
“晚安，肖司长。”

他掀起惊涛骇浪兀自沉沉睡去，留我盯着天花板提前紧张，第一次上门该准备什么？身边有谁可以取取经，也不知道狐狸跟他小女友进行到哪一步了，能不能提供点建设性意见。
怀中人平时睡的极安稳，贪杯后也不老实，时不时嘟囔一句，再伸腿踢一脚，得防止他踢到茶几痛自己，又得哄着引导他睡到我身边。

几乎是天光大亮我才生出些许睡意，迷迷糊糊也不知睡着没，应该是睡着了，我记得在他家里吃了顿便饭，羽叔和上次在医院一样说拜托我了。
可我分明才刚刚答应一个醉鬼，如何能立刻上门。
又梦到羽叔勃然大怒，把我准备的礼尽数扔了出来，骂了很多我记不大清，有一句我记得很清，他说就当是为肖遥好，要我离开他。
哦对，我又挨了打，是真正的挨打。
愉快时尚能分清梦境与现实，痛苦时深深沉溺。
大概在潜意识里，我真的这么想过。

被噩梦惊醒感到手臂被压麻，他仍旧在怀里安睡，我挪了挪手臂他就往怀里继续钻两分，忍不住笑双手紧紧抱住。
放手才不是为他好，只要他还愿意伸手我就绝不会放过他。
就算他日后放手，我也会竭尽所能挽留，他说过的以后他走错路我一定要把他拽回来。
他说过要我重新把他追到手的时候，就抱抱我。

我看着环在腰上的手臂，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也叹息着心疼。
我的肖司长心肠这么软可如何是好。

-结-

1100年9月20日

慢慢我也能在肖遥和视频的指导下做一桌子菜，还远比不上他勉强能入口，他不挑食总能吃光我也被哄得乐意系上围裙围着灶台打转。
近来他工作忙，对比起来我算清闲，小崽子和晚饭我都一手包办，毛孩子适应了几天后习惯了新家，朝朝总爱围着言言打转，撵都撵不走，十足舔狗做派，我瞧着言言也不是打心眼里不耐烦，就是端着享受朝朝贴贴绕着身子摇尾巴的乐趣。
这两只毛孩子也奇怪，明显朝朝更粘我，言言更粘肖遥，真是鬼灵精怪。

吃了几天辛辣，今日煮了锅海鲜粥正在厨房小火咕嘟，边拌凉菜边用脚逗弄它俩，我透过擦得反光的玻璃看到一人二宠的画面愣了愣，手里还抱着盆不设防就笑了。
幸福具象化的表达就是现在吧，这幅画里还缺最重要的主角。
刚想起他门铃就响了，许是又在楼下买了一堆东西腾不出手来按指纹，边应声边往门口走，顺手把盆搁在餐桌上。

门一开他两手空空扑了个满怀，没做好准备单腿向后撤了半步才站稳，眉头骤然皱紧，回抱的力度比他更大，将人牢牢拥在怀抱间。
我能清楚感受他情绪的低落，一颗心也随着他下沉。
“怎么了？”
他一向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才会抽走他全身力气，支撑到我张开怀抱接纳已是极限，我开始后悔，今天下班早就该去接他下班的。

被他抱得不敢动弹，怕他烦心也闭上追问的口，手指带动掌心轻拍后背，手臂自始自终没松过分毫。
动物最通人性，朝朝言言围在我俩脚边用脑袋不住的蹭，急得发出呜咽站起来扒拉我俩并在一起的腿。

我很少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里，大抵因为从前家里也没有能与我分享的人，空荡荡，再轰动的事情，大到撼动整个联邦的司法改革，都能够被自我消解，至少从前我是这么认为的。

结束与唐礼的谈判，时间已经不早了，从上午到天黑，连午饭都是国会议事厅共进的，虽说是秘密约见，参会人员只有我与他，但很显然，他是代表国会向立法司施压，为的是给特能人带上更坚固的镣铐，予普通人更大的权利。
普通人。
我知道他们并非在为普罗大众发声，那些在游行中嘶吼着争取平权的喉嗓，不过是他们这些触及到权力巅峰的普通人的棋子，从三月那段没有预兆的发言开始，一切报道到公众面前的非自然事件，都成为他与我谈判的筹码。
我不得不退。

谈判从始至终，保持着清晰的思维，理性的逻辑，辩论很废精力，尤其是与唐礼这种人。直到走到家门前，才仿佛被卸下了全身的力气，我应该整理一下情绪再进去，然而身体靠到门上的时候，不小心触到了门铃，一秒，两秒，三秒，门很快被打开。
看到颜卿的一瞬间，我想，算了。
拥抱可以治愈人心，他也是，我把头埋在他怀里，闷闷的。
“让我抱会儿。”
他圈住我的手臂比我抱住他的更紧，想必是在担心。他也是特能人，出生就被捧到特权阶级的存在，也即将被更严格的法规制约，拜我所赐。
“走不动了，抱我进去吧。”

我该开心一板一眼的肖司长如今也学会了撒娇，但我笑不出来，还好他看不见我的表情，不然以他的性子还得分几分力来宽慰我。
胸膛吸满氧气鼓起后重重吐出，除了陪伴我能给的很少，自诩夸大到连星星月亮都想给他摘下来，实际他真遇了事我除了怀抱没有任何可以给他。
情绪价值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究竟能被捧得多高我不清楚，但它无疑是很重要的，我清楚的知道肖遥再次出现再我生命时我是有多么的雀跃，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存在在我生命力就能赋予巨大的能量。
我想，现在的我，也该是他的充电桩。

弯腰把他拦腰抱起，这个姿势我们能清楚看见彼此的脸，他的疲惫写在每一个毛孔，让我想装作若无其事都难，低头贴着额头亲吻，和他双双坐进沙发，不愿放手依旧把他圈在怀中，我能感受到痛苦的需要。
言言喵呜一声跳上来，前爪抬起试探几次才踩上肖遥的腿，钻进他怀里用小脑袋拱他的手，就和当初在宠物店讨他欢心一样。
我摸上它的背，慢慢往下顺，小家伙开始打呼噜，朝朝追着光影蹦跶，厨房传来咕嘟声飘来粥香。我真想把破坏这一切平和的人揪出来杀了，已经很久没有冒出这种念头了，从和他在一起后就决定要认真生活，怎么就这么难呢，七月至今甚至很难说哪一日是真的安生，总有层出不穷的事情打乱计划。

“想说的话我随时都在，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我可以一直抱着你。”
“言言朝朝也一直陪着你，你现在有家人了，不再是一个人。”

浅浅地应了一声“嗯”，眯着眼靠在沙发上歇息，言言钻进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它的脑袋，其实也只是很累，疲惫的不只是身体，还有精神力。颜卿总说我精神稳定，其实我和所有非精神系的特能人一样，在这方便没什么天赋异禀的特长，不过用时间堆砌，强行压抑着发疯的灵魂。
要疯的话，我早就疯了，纪以远死的时候。
大概会和这个世界同归于尽。
但没有，我还清醒着，清醒意味着思考，思考意味着权衡，权衡意味着让步，让步意味着——背叛。

“唐礼找我了，今天早上。”
开端和结局在我与他前几天的猜测中就初现端倪，即便唐礼约见我的消息并无预兆，他听了也不会意外。
“从那篇集中报道出来开始，我就在想应对的方法，但今天谈判的结果不算太好，只勉强保住了底线，事态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立法司作为一个单纯的文职部门，太被动了。”

立法权是执政者手中的刀，同时法律本身也是制约权力的锁链，不至于让法律成为权利的专断。
法律，一定是要追逐正义的。
谁都不想看到矛盾激化，尤其没有灵力的普通人自始至终都是组成世界的大多数，但他们提出的条件未免太过分，贪心不足的模样在我这个一路见证着国会建立的老人面前丝毫不加掩藏。所以谈判持续了很久，才好歹达到了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但对我来说，算是足够大的让步，只希望国会能安抚民众，不要再将骚乱愈演愈烈。

“普通人觉得，特种人拥有近神一般的法力，在权力体系中始终处于上位者的阶层，杀死和操控他们易如反掌，一旦生命受到绝对力量的压迫，就会产生反叛。”

“特种人又觉得，他们以力量杀神弑鬼，甚至把生命都牺牲在战场上，是守护世界的英雄，英雄可以寂寂无名，但不应该被辜负，约束的法案是圈在特勤人脖子上的项圈，一再缩紧，谁家的英雄像被拴在木桩上的狗一样活着。”

这是普通人与特能人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利益至上的世界，谁也不可能真正地站在彼此的立场感同身受，天然形成的对立无解，日积月累的偏见也难以消弭，从前能相安无事，无非是愚民政策的手段未被拆穿，但现在，有心人以此滋事，远非我一个立法部门可以调停。

“明明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死了那么多人，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杀了这么多神，最后从里面开始烂出来。”
“我只是不甘心，也想不通，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一直坏下去。”

早有预料并不能缓解情绪满溢，在他几乎倒在门口的瞬间，我早就心疼得一塌糊涂，难的是没有一个出口去发泄，能怨谁？怨步步紧逼的国会，还是愚昧跟风的人民？
一座大厦要建成或倾倒永远不可能被一部分人群而左右，修改立法是必然的结果，无法避免也难以抵抗。
而我的肖司长又以人类之躯抵挡在众人面前，和持妖刀阻挡时一样，他永远是心系有穷把黎民社稷放在第一位的肖司长，有穷能走到今天缺他不可，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很多人。
这些人都将被戴上枷锁，束缚住异能，小心翼翼的活。

我没办法插上一句话，他说的每个字我都认同，都理解，同样无能为力。
“不仅是普通人，包括我们一样，面对能秒杀自己的能力第一反应就会是恐惧，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要继续共存就势必有牺牲，你已经为我们争取了最大限度的利益。”
“别有这种想法，这件事的用心确实见不得光，但就算不是他或他们，我们也注定会走向这一步。”

“不要因为坏的过程就推翻过去的一切，肖遥，这还远远不是结局。”
“就算达不成理想国，也不至于一直烂下去，在与你重逢之前我也不敢奢望继续过回有血有肉的生活，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我们都有目共睹。”

唯一不甘心是这一切公布后他一定又会背上骂名，这世间从来不乏无脑无心的蠢货，能力超群又如何，依旧有一叶障目的笨蛋借一个由头发泄情绪。
我无法说出会好的这种话来敷衍他，只能握紧他的手，继续抱紧他，让他靠在我肩膀，头抵着头相互取暖。
“就算这个世界一直坏下去，我也会和你一直好下去。”

在一切尘埃落定的当下，我需要的并不是安慰，其实陪伴就够了，偶尔也会希望能成为某个人坚定不移的选择，成为谁谁谁的偏爱。
幸好有颜卿。
他说的对，现在还远远不是结局。
纪以远给我画的理想国蓝图，早在他身死那年就已经轰然崩塌，百年来我所坚持的，无非只是一个求同存异的栖息地，仅此而已。
“退让是面对骚乱的权宜之计。”
“如果放任的后果是贪心不足的逾越，法律也终将会制裁他们。”

在简单的交谈之后，我好多了，本就容易消化情绪，而有颜卿在的家，成为了催化剂，我伸手摸了摸朝朝的脑袋，又把言言举起来逗，最后才装作勉为其难的亲了面前这位嗷嗷待哺的家庭煮夫。
“饭呢，饿了。”
世界黑暗，但灯火可亲，真好。
——结——